儿时记忆:过年 ,做新衣的裁缝师傅
本帖最后由 凯歌嘹亮 于 2023-1-2 17:52 编辑(王聪)时光流逝,世事变更,乡村那些人那些事如黄鹤一去不复返。但经过时间和情感的浸润,发酵,沉淀,它们又犹如陈年老酒,让人沉醉,难以忘怀。
我是六十年代末出生的,小时候,家里经济比较困难,兄弟姐妹七个,少食缺衣,一年到尾也就是过年时才有新衣服穿。
那时,供销社、集市都没有成衣卖,毎到快过年了,村里的裁缝师傅便忙得不可开交,村民们拿着到供销社或集市上买的各种布料去找裁缝师傅做衣服,或请裁缝师傅上门。
儿时记忆中的二位裁缝师傅,一位姓吴(店边下村吴家村人),另一位便是笃庆堂名叫真普(王用梯)的裁缝师傅。母亲一般都在过年前一个月请裁缝,那时吴师傅就有八十多岁,他唯一的妹妹吴正菊也是嫁给本村的,兄妹俩感情好,加上吴家与笃庆堂距离很近,来往自然频繁。不过,我对裁缝真普叔的印象要深刻一点,一个都是本村人的缘故,另一个或许真普叔那时年轻,孩子们都穿他做的衣服过年,对他都有好感的原因吧。真普叔灵活手巧,裁缝手艺做的好,村里人结婚的婚服、嫁妆、床上用品等等都出自他手。那时结婚还有赞诗这么一个仪式,真普叔是裁缝师傅,赞诗仪式必须由他完成。我只记得赞诗中有这么几句台词:早生贵子、百年好合、添丁进财…
做衣服大多在临近过年的冬天。从春天到夏天再到秋天,这段漫长的时光里常常是不敢奢望做衣服的。裁缝做工时,我上学回家总要看看,从远远地望到近近地瞧,心像被一块磁铁吸着似的到了裁缝铺跟前,即使是不指望做新衣服,好像看看也过过眼瘾似的。裁缝师傅摆着一块与其腹部齐高的木案板,板面光滑,那是布料年复一年抚摸的结果。案板一边摆着剪刀、熨斗、皮尺和画线用的粉笔,同时还在一边叠放一些碎布。案板一旁,是缝纫机。再里面有几把松垮垮的椅子,简简单单,仅此而已。然而,这样的环境已足够让我们向往、迷醉!
记得有一年的冬天,梅冈举办物资交流会,那天本仁堂里外人山人海,热闹非凡,乡亲们从四面八方赶来,有卖山货的,有卖蔬菜水果的,有卖农具的,最热闹的是卖布料的摊位,拥挤不堪。布的颜色单调,男人的,无外乎就是纯蓝、纯灰、纯黑等几种,女的,虽比男的多些颜色,但也简单,除了格子布,条纹布,很少其它图案。而布料的质地,几乎都是棉布。母亲挑选了半天,买了一张二尺纯黑灯心绒布料和几尺的确良,准备给哥和姐做过年的新衣,母亲把这些布料拿回送到王裁缝家里。她和王裁缝几句简短的交流后,王裁缝便在哥姐身上用尺量了起来,他的手真灵巧,尺随手走,一会儿一些数字和符号就出来了,数字和符号用铅笔记在一个破烂的小本子里。
王裁缝用尺丈量的时候,母亲则在一旁不停叨念:长一些,松一些,再放长一些,再放松一些。王裁缝也不回应,因为答案已在那个小本子里。母亲看见王裁缝没出声,马上又补充说,要至少穿上个三年不显短、不显窄,老大长高了,老二能接着穿。弟弟听着这话,马上撅起嘴,闷闷不乐,不时地斜着眼剜母亲几眼。凭着母亲多年的经验,我的新衣服,总是裤管长,手袖长,往往要折叠二三折才能穿。等到合身时,衣服早已破旧了,不是在膝头打补丁,就是屁股打补丁,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,这样还舍不得扔,又让给弟弟穿。难怪这么说,新三年,旧三年,缝缝补补又三年,所以,我从来没有穿过一件合身的衣服,弟弟也很少穿过一件新衣服。
离过春节还有两个多月,我就开始盘算着过年有新衣服穿,经常问母亲新衣服做好了没有,母亲总是说,急什么,离过年还早着呢!到时有你们新衣服穿就是了。听了这话,便是焦灼等待的过程。每天上学从王裁缝家的门前经过,总爱往里面张望。门开了,王裁缝或站那里剪布料,或坐在缝纫机旁做衣服,就偷着开心,总以为他在忙的正是自己的新衣。爱听从店里传来缝纫机那滴答滴答的声音,那声音啊,美妙如天籁。
那些日子,老爱走神,幻觉。走在路上,坐在教室里,眼前满是王裁缝做衣服的身影。夜里也常做梦,常常梦见王裁缝弯着腰,脚板有节奏地上下踏着,缝纫机尖细的针儿像鸡啄米似地飞快啄着,布料像行云流水一样时而前飘,时而后移……梦里醒来,既失意又过瘾,好像梦里暗示第二天就能穿上新衣服的前兆。
过了几天,实在熬不住了,便转弯抹角去王裁缝那打探,每次去见王裁缝做的衣服都不是自己的,于是,心里急了,几乎天天去看,去问。打探次数多了,王裁缝也烦,终于给我个不好的脸色,同时还吓唬说,再追问就叫我把布拿回去,吓得我连忙退出门外,再也不敢去追问了。
新衣服取回家时,差不了多久便是过年。王裁缝往往要在吃年夜饭前才能关门停工。但还是有一些人取不了新衣过年,哪怕他晚上加班加点。王裁缝也讲究,小孩的新衣先做,大人排在后面。所以过年穿不上新衣服的,往往是大人。他知道,小屁孩倘若没有新衣服会跟父母嚷着不过年的!所以村里的老人都说——过年,再缺,不能缺细娃儿一身新衣服!
那时,新衣服的款式很简单。男的不分大小,一概是中山装。女的,也就那么些款式,除开颜色区别外,衣服胸前没有口袋。后来,男孩胸前的两个口袋加了屋檐似的盖子,左边口袋的盖子没全缝住,而是留一个小口插钢笔用,盖子下面还有一颗纽扣扣着,感觉这种款式比学生装要好看一些,穿上也神气,便高兴得不得了。裤子呢,不管大人小孩的,通通在屁股上加两个小口袋外,裤腰做了个小暗袋,称之为“表袋”,又高兴得不得了,实际上有手表的人不会把表装在袋子里,都是带在手腕上,故意挽起袖口,突出亮锃锃的表,“表袋”实际上装钱之用,害得掏钱要缩着手弓着身往里面掏半天,目标很大,动作有些滑稽,别人一看就知道在掏钱。村里的男女老少,走在一块,很容易混淆,因为衣服的颜色和款式就那么几种。
后来,市场上出现各类款式的服装后,大家都到集市上买成品衣服,既方便又省事,王裁缝的店里渐渐冷落了。九十年代末后我回到村里,向村里人问起王裁缝,都说真普叔好多年就不做裁缝了。我心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伤感,乡村不需要裁缝了,也带走了那段往事。
作者简介:王聪,男,54岁,江西九江人。喜爱文学、写字、听歌。从1986年参加工作至今,先后有万件作品被相关媒体釆用,我在文字中寻找乐趣,同时也在文字中提升自己的视野。我对写作很执着,并坚持不懈地一直写下去…
记得小时候,爷爷在年前都会请裁缝上门为家人做一天衣服,我们高兴不是说有新衣服穿,而是有好菜吃 我家兄弟姐妹七个,我排老三,过年我是很少有做新衣服的。 一个时代的记忆 排队做,家家请,伙食也好那几天 小时候镇上很多做衣服的店,现在没有了,就剩几个补衣服裤子的。 小时候就盼着过年 我爸爸就是裁缝,做裁缝真的辛苦,帮别人做每天熬夜,自家的衣服没时间做。小时候每年的三十晚上我们几个孩子就守着爸爸等他给我们做新衣,等得撑不住了去睡觉后我爸爸也去睡觉,然后每年初一早上再大清早起床继续做。 写的很好,满满的儿时回忆!觉得小时候过年是有盼头的,起码一个月以内是满怀期待的! 大哥你可以投稿井冈文艺 别埋没了这文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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