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和花石潭的诗词故事
花石潭,位于泰和县赣江畔一座大石山下。石山临江为悬崖峭壁,山下就是著名的花石潭。泰和县志记载:“花石潭在县东北三十里,潭侧有大小石,日出则五色灿烂如花,故名。”明清时代,花石潭上设有巡检司。据《明英宗实录》记载:“花石潭舟船停泊,多被盗贼劫掠,不可无巡检防捕,故命设之。”
花石潭边上有条小河,河水注入赣江,实现江河交汇,外江内港。赣江作为中国古代的重要交通要道,花石潭就成为了过往船只的天然避风港湾。加之,这里设有官署巡检司,南来北往的旅客经常在这里进行短暂停靠和休息。
他们或客或商,或学或仕,逗留在花石潭。有的人看到的是水天一色、渔歌唱晚;有的人看到的是飞流喷激、万壑千崖。有些人感伤国事,有些人思念故乡,还有些人满怀踌躇,跃跃欲试……为此,他们在花石潭留下了诸多诗作和佚事。
驻留花石潭的,明代兵部尚书泰和人尹直是回乡探亲。他衣锦还乡,多次来到花石潭巡检司视察,对江畔旖旎风光留下了美好印象。他情不自禁地赋诗轻唱:
《江畔花石潭》 去县东逾舍,巡司扼两河。 盐沙堆白渚,花石蘸清波。 风动金鳞跃,星驰采姮过。 几回经宿处,击节和渔歌。
过往花石潭的,四十多岁的明代官员无锡人邵宝,是来避风雨。弘治年间他在江西任提学副使。有一次,他舟行赣江,突遇疾风骤雨,赶紧到花石潭避雨歇脚。邵宝回想漂泊在外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,不禁思念起江东的老家,思乡而作:
《花石潭阻雨》 南方多雨北多风,风雨多时各恼公。 二十年来南北路,几回风雨忆江东。
清初政治家、文学家安徽宣城人施闰章,于顺治十八年(1661年),调任江西布政司参议。他游历江西,舟行赣江,过花石潭避风。感慨客在他乡,生如浮云,飘忽不定,官场又有诸多拘束和羁绊,事事小心谨慎。望着江中高声歌唱的船翁,他真羡慕他们自由自在,独享沧浪之趣,感而作诗:
《花石潭阻风》 作吏如浮云,风吹不得住。 浮云去无心,作吏行多惧。 局促为辕驹,踟蹰怅前路。 溯流婴恶风,滩石窘跬步。 婆娑忆官阁,手植多奇树。 杂蕊红如锦,繁枝暗成雾。 花时久行役,坐送春光暮。 高歌河上翁,独惬沧洲趣。
嘉靖初年,路经花石潭的明代官员上海人孙承恩,则是奉诏出使越南未果,从岭南千里还乡,至赣州顺流而下。舟行花石潭时,他心中满是快意,终于脱离了梦魇中的荒夷之地,有如重获新生,乘兴而诗:
《赣江》 昔从此路去,今从此路回。 转眼花石潭,已失章贡台。 天公与便风,知我久客怀。 船头飞浪花,喷激如琼瑰。 江水净如洗,征衣绝纤埃。 惟有方寸富,万壑并千崖。 旷然心神超,笑口天与开。 岭表梦寐中,回首何悠哉。
过往花石潭,更多的人是为世事忧愁,或忧国忧家,或旅途寂寞。明末清初学者浙江海盐人彭孙贻,其父彭期生为江西布政使,据守赣州抗清,城破自杀殉国。彭孙贻多次千里赴赣寻父遗骸。其舟行赣江,过花石潭,望着江水百折,孤寂忧愁难解,感而作诗:
《花石潭》 清川去闲闲,溪石颇白晰。 山回水数折,风水自相击。 潭空文藻静,波裂跳鱼激。 江花何缤纷,吹我客鬓寂。 故乡杳天末,征鸿转寥历。 欲问渡头人,采此芙蓉的。 迢遥不得语,愁心迥孤笛。
广东兴宁人张天赋游历江西,舟行赣江,停泊花石潭,夜宿巡检司,感伤花石纲导致北宋国亡,怀古而作:
《宿花石巡检司》 宋室谁兴花石纲,奸臣不管国将亡。 泊舟闻说名花石,仓卒令人倍感伤。
康熙三年,浙江海盐人彭孙遹从扬州出发,乘船经南京、芜湖,过江西,游历岭南。在江西途中,一路留下诗作:《彭蠡湖中望匡庐山》《秋日登滕王阁》《吉州秋感二首》《花石潭》《雨泊章江门外与蘧非对饮》《大庾岭上寄周量》等,一路向南一路诗,集成南往三百首。途经泰和,他傍晚泊舟花石潭,在江畔漫步,无聊地哼着歌,记诗如下:
《花石潭》 孤月在林杪,哀蝉犹乱鸣。 暮云澹无色,依约一川平。 寻烟远自泊,汲石秋逾清。 徙倚江潭上,行吟空复情。
还有喝着小酒坐船去旅游的,明代广东从化人黎民表任职江西佥事期间,与两好友相约,一边舟中小饮一边经过花石潭巡检司,乘船去赣州郁孤台游玩,游记作诗:
《赣石同陈南雄罗平乐舟中小饮前夕同二君赴戴赣州招游郁孤台》 朔风吹浪势仍回,舟楫初经滟滪堆。 谯火远明花石戍,柁楼才转郁孤台。 江城喜值双龙合,候吏仍驱五马来。 寒色不须催日暮,深杯还待月华开。
过往花石潭,还有赶考的年轻学子,元末明初官员、文学家泰和人刘崧,于1356年秋赴南昌参加乡试。35岁的他,舟行赣江,过花石潭,夜宿盐堆头,脑海里浮现的,既有狼烟和战鼓,踌躇满志,又因离家渐远,思愁不断,有感作诗:
《仲秋八日赴洪都应试夜宿盐堆头》 花石耀寒星,盐头隐暮汀。 风沙开漠漠,烟浪入冥冥。 战鼓秋初急,羁愁夜不醒。 故园西岭外,渐隔两长亭。
为官之后的刘崧多次回乡,在泰和一边郊游访友,一边乡野采风,吟诗作词,成就了一派江右诗风。他在花石潭边送别王巡检,感谢其任职五年,水陆畅通,治所平安。临别之际,他感慨相见恨晚,劝君更尽一杯酒:
《送王巡检宗道还卓口》 都府青春白面郎,边城快马紫游缰。 五年乘障山无盗,千里通津水有航。 野驿晓晴芳树合,石潭春雨落花香。 祇怜江上相逢晚,不尽东风酒满觞。
赣江流水永不休。花石潭边流走的是岁月,留下的是一首首诗歌。这些诗歌记载了一段段历史变迁,也留下了一个个人文故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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